呃,怎么不是大乔……
上了船,顾熙宁才看清那“闻名以久”的小乔姑娘。她梳着朝天髻,簪着精致的宝石花。她的长相端秀,比不上柳依依娇媚,但笑起来却十分甜美。右边的香蕊则显得高挑些,髻发低垂,小小的瓜子脸,皮肤十分细腻白皙。看到顾熙宁时细细地打量了一番,似是在比较着两人的肤色。
游船慢慢开启了,激起了芦苇丛中成群的野鸭,它们扑楞着翅膀,“嘎嘎”地叫着,低低地飞到了远处,高低间竟又惊起了几只白鹭,在船边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。
顾熙宁趴在窗口,时而望望两岸的地形,时而低头看着清澈江水中隐约浮现的鱼儿,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家园所在的可能位置。
一首多年前背诵过的《卜算子》闪过了她的脑海,那边厢竟同时有人调琴开口唱出。顾熙宁心中一动,回首望去,香蕊姑娘素手弄琴,边唱边含情脉脉地看着苏晗之,后者投报以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。
我住长江头,君住长江尾。日日思君不见君,共饮长江水。此水几时休?此恨何时已?只愿君心似我心,定不负相思意。
她低低地跟着曲子吟诵着,看着夕阳一点一点的沉落下去,红霞布满了半边天。大厅里众人忙忙碌碌地,又摆开了晚宴。
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那首曲子的影响,满桌子精致的小菜,也唤不起顾熙宁的胃口,只是低头一口一口地喝着刚刚开封的雪醅。雪醅是泰州特产,入口绵甜,不觉已是五六杯下肚。安雅焱见了,伸手阻了要给她加酒的蔷儿,劝道:“这酒虽然上口,后劲却也不俗,你先吃些菜吧。”
顾熙宁大力地点点头,随手抓了一个小饼拿到嘴边咬下,嚼了几口,忽然苦着脸说:“这个饼怎么是有馅儿的?”
众人都笑了起来,蔷儿在一旁道:“娘子真是有些醉了,月饼本就是有馅儿的呀。”
顾熙宁皱着眉头咽下了口中的月饼,却再也不愿多咬一口了。她把手剩下的月饼往盘子里一放,从蔷儿手中抢过银质酒壶,笑嘻嘻地说:“这里好热,我去船头走走。”跨出大厅的时候,还踉跄了一下。
苏晗之笑着摇头说:“看来真是有些醉了,平时走路蹦蹦跳跳都没见过她跌跤。”他对着蔷儿低声吩咐道,“跟出去看看,船头风大。”
圆月已经高高地升起,月色佐着美酒,更添乡愁。
她坐在船头,对着月亮大声吟诵:“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!”她咯咯地笑了,“祁均,那个人一定是你!”
一阵江风吹来,暗淡的星子微微闪耀,竟然让她有些眼花。
船头的一名年轻船工正在勤快地往外搬着什么,顾熙宁大声地问:“这位小哥,你在干什么呢?不去船里吃酒吗?”
那人站起来对她笑笑,指着大篓子里的东西说:“苏少爷特地关照的‘一点红’,总是要先摆好,一会儿要点要放都方便呢。”
顾熙宁摇摇晃晃地走近,拿起一只细看,却是用羊皮纸扎起的莲花托。大篓子边上还放着一只小篓,里面存放着一包泥金大红纸扎覆的贡烛,这些红色的贡烛与平时用的不同,特别粗短,烛芯也粗上好多。她兴致一来,便把酒壶放在一边,问跟着出来蔷儿要了火褶子,点燃了一只蜡烛,又滴了几滴蜡油在莲花托上粘好,赞叹着左右看了半晌,才小心翼翼地捧着走到船边。
弯下腰想把它放入江中时,却发现手臂再长也够不着江水。
“蔷儿,怎么才能放下去啊?根本够不着嘛!”她嚷嚷着起身回头,却瞧见苏晗之站在了身后,船工和蔷儿都不见了踪影。
她身子一僵,手中的莲花托滚落了下来,火光顿时熄灭。只剩下船头挂着的大红灯笼,随着江风微微摆动。
月色明亮,她清楚地看到苏晗之的脸上出现了受伤般的表情。
“什么时候开始,娘子竟畏我如虎了。”他垂下眼睛,低声说道。
“我没有……”她有些无力地辩解着,酒精打乱了她的大脑,一片空白。
苏晗之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‘一点红’,重新点燃,说道:“这个灯本是准备晚宴后让船工顺着江流放的,你喜欢吗?”
她无声地点点头。
苏晗之笑了,走到船的右边,向她招招手,嘱咐道:“带几个灯过来。”
她用小篓子装了七八个,磨磨蹭蹭地走过去,却发现他已经顺着船外侧的一道绳梯爬了下去。
“喂!”她有些慌乱地叫着,趴在船沿上看着他,“这样很危险的!”
只见他一手拉着绳梯,一手拿着“一点红”,爬到梯底,一折腰,就把手中的莲花托平稳地放入了江中。
水流一打,烛光就已漂远了。
“快把剩下的点了递给我。”他在下面说道。
顾熙宁七手八脚地点了,一个一个递下去,随后着急的说:“你快上来吧!剩下的还是一会儿让船工放吧!”
苏晗之轻轻地一笑,利落地翻上船来:“没事,我小时候经常这么玩。”他的袖子随意地挽起,长衫的下摆,被江水浸湿了大半,与平时风度翩翩的苏少爷相比,显得有些狼狈。
“你的衣服被打湿了……”她低头着头说。
“没关系。”他随意地拂了拂,指向船的前方,道:“快看,这些‘一点红’走得可比船快得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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